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在生命最初 1000 天内限糖摄入可以预防晚年糖尿病和高血压，这引发了人们的担忧，但这一结论很难成为可靠的建议

作者：泰勒·耶特、凯瑟琳·伯肯巴赫、彼得·阿提亚 2024 年 12 月 7 日

早期营养与长期健康结果之间的关系长期以来一直吸引着研究人员和公众的关注，尤其是考虑到全球儿童肥胖率的惊人上升。近五分之一的儿童和青少年被认为超重或肥胖（截至 2022 年，源自世界卫生组织），了解可能影响代谢健康的早期因素变得越来越重要。

一个潜在因素可能是早年生活中的一种“编程”，使人倾向于喜欢吃甜食，导致一生都在寻找含糖和高热量的食物。这可能会导致肥胖和超重带来的一系列健康问题。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在怀孕和幼儿时期限糖摄入可能会预防成年后的糖尿病和高血压，该研究引起了广泛关注。但在得出结论说糖是饮食中的坏蛋之前，让我们先看看这项研究实际上告诉了我们什么——更重要的是，没有告诉我们什么。

这项研究利用了一个独特的历史背景：二战后英国结束了糖定量配给制。战时定量配给制和战后富足生活的突然转变本质上创造了一个自然实验，研究人员可以在其中比较婴儿期不同程度的糖暴露的长期影响。事实上，随着定量配给制的结束，糖的消费量几乎翻了一番，从每天 41 克增加到每天约 80 克。因此，作者 Gracner 等人使用来自英国生物银行 (n=60,183) 的一组数据，比较了在妊娠和早年经历糖定量配给的个体与没有经历糖定量配给的个体之间的健康状况。 

乍一看，这些发现似乎很惊人。与从未经历过糖定量的人相比，在妊娠期间和出生后第一年接受糖定量（即摄入较少糖）的人患 2 型糖尿病 (T2D) 的风险降低了 25%（HR：0.75，95% CI 0.68-0.84），患高血压的风险降低了 15%（HR：0.85，95% CI 0.81-0.89）。随着定量接触的增加，这种相关性增强：在宫内和出生后长达两年内都接受过定量的人与未接受过定量的人相比，风险降低幅度更大（T2D HR：0.64，95% CI 0.60-0.69；高血压 HR：0.81，95% CI 0.77-0.84）。 

有趣的是，在妊娠期间只接触较少的糖（在糖定量配给期间怀孕，但在定量配给结束后出生的孩子）也与晚年患病风险降低有关。更具体地说，与从未接触过糖定量配给的人相比，患 2 型糖尿病的风险降低了 13%（HR：0.87，95% CI：0.81-0.94），患高血压的风险降低了 8%（HR：0.92，95% CI：0.88-0.97）。这组人被诊断为肥胖的风险也降低了（宫内及出生后 1 年内接触糖定量配给的人的 HR 0.69，%95 CI 0.60–0.80）。由此得出结论，早期接触糖定量配给可以预防晚年患 2 型糖尿病和高血压。

为了加强他们的结论，作者研究了其他疾病，例如 I 型糖尿病，以了解这是否是由于时间趋势的差异（即更易获得的医疗保健或改进的诊断）造成的，但没有发现任何影响。因此，罪魁祸首似乎是糖（或者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这些发现似乎很有说服力，但我们需要以适当的怀疑态度来对待。正如我广泛讨论过的（请参阅我的研究系列），观察性流行病学可能很有用，但要必须小心，不要将结论延伸到研究的局限性之外。我在这里可能听起来像老调重弹，但相关性并不意味着因果性！ 

让我们先从数据清楚显示的内容开始*——* （1）糖定量减少时，人均糖消费量激增；（2）与从未受过定量限制的儿童相比，在定量减少之前怀孕和出生的儿童一生中被诊断为肥胖症、2 型糖尿病或高血压的风险较低。这是一个有用的见解，但能得出的结论几乎就是这些。从这些数据中得出结论，在生命早期增加糖摄入量本身会导致儿童患上 2 型糖尿病和高血压（正如主流媒体所做的），就是忽视了观察数据的众多局限性。 

首先，当糖的摄入量增加时，总热量摄入量也会增加——糖取代其他热量来源时不存在权衡。作者探讨了黄油定量减少时是否也会出现类似的效果，发现在糖定量减少后但黄油定量减少前出生的孩子与在糖和黄油定量减少后出生的孩子之间没有差异。然而，糖的摄入量占热量摄入量增加的 77%，使其成为热量过剩的主要驱动因素（与定量期间相比，每天总热量增加约 150 千卡）。换句话说，增加脂肪摄入量并没有给总热量摄入带来足够大的变化，使自然实验能够像糖那样进行。即使是被称为糖对早期生命有害的“充分因果性证据”的动物研究也主要研究高糖、高脂肪、高热量、“致肥”饮食，而不是专门研究糖，或者测试非营养性甜味剂，根本不测试糖。但这却留下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答：问题出在糖本身，还是整体热量过高？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这些结论都是基于整个人群的平均值，而不是基于每个人的数据。我们可以假设，在减少糖摄入量后，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以相同的程度增加糖摄入量，但我们不知道增加糖摄入量最多的儿童是否就是后来患高血压或糖尿病的那些人。我们只知道，一般人倾向于吃更多的糖（和更多的热量），然后 50-60 年后，一般人患 2 型糖尿病和高血压的几率会更高。

此外，该研究无法确定早期糖摄入是否会导致终生糖摄入量持续较高——这是作者假设中的一个关键假设。我们同样没有关于影响糖尿病和高血压风险的其他关键生活方式因素（或缺乏这些因素）的数据，这些因素除了糖摄入量之外，还包括身体活动水平或整体饮食模式。简而言之，虽然该研究强调了早期糖摄入量与后期疾病风险之间的相关性，但未能确定因果性，或者解释可能影响这些结果的其他重要生活方式因素。

尽管我反复强调这项研究的局限性，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问题不值得研究。事实上，许多动物研究已经通过严格的实验设计研究了母亲和童年饮食结构如何影响以后的代谢结果。然而，从这些受控的动物研究到人类群体水平的建议，需要仔细考虑和比这项研究提供的更有力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大的问题是：对有限数据的夸大其词。这是科学传播中常见的问题：倾向于将复杂的发现过度简化为吸引眼球的标题，而不考虑研究的局限性。许多媒体将这些结果解释为生命早期糖摄入会给个体带来慢性疾病的证据。这种解释远远超出了数据实际显示的内容。

我们不应将这项研究视为在怀孕和幼儿期限糖摄入的确凿证据，而应将其视为一项有趣的历史分析，提出了值得通过更严格的研究设计进一步研究的问题。该研究的局限性并没有降低在怀孕和幼儿期保持健康饮食的重要性。然而，我们不应该仅根据这些发现就对限糖摄入提出具体建议。

虽然早期营养与长期健康结果之间的关系仍然是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但这项特定研究并没有提供许多标题党所暗示反糖的确凿证据。与其陷入对特定营养素的恐惧，不如将重点放在怀孕和幼儿时期健康饮食和生活习惯的既定原则上，例如将总热量摄入量保持在推荐范围内。这里的关键信息不是关于糖在早期生命中特别有害或有益——而是关于在解释观察性研究时保持客观性的重要性，不要让挑衅性标题党影响健康决定。随着我们继续研究这些重要问题，我们需要依靠更严格的证据，然后再做出可能不必要地引起父母和孕妇恐慌的全面饮食建议。

1. 肥胖和超重。2024 年 11 月 22 日访问 https://www.who.int/news-room/fact-sheets/detail/obesity-and-overweight
2. Gracner T、Boone C、Gertler PJ。生命最初 1000 天的糖定量可预防慢性病。*《科学》*2024 年 10 月 31 日在线发表：eadn5421。doi:10.1126/science.adn5421

https://peterattiamd.com/sugar-restriction-in-early-life/

Edit:202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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